第五十八章:卢平

不坠地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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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仪心想:这厮为一声少言哥哥,竟使上了美男计!都怪自己抵抗力薄弱,一时不查中了招儿。

    面上却丝毫不显,笑嘻嘻地说:

    “少言哥长得帅,你麽”

    “我怎么?我怎么?”高睿言立刻跳起来,叫道:“小爷我号称京城四美之一,难不成你这小丫头还嫌弃我长得难看?”

    “高世子虽说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相貌堂堂”陈仪拼命夸他,狡黠一笑,转口道:“可比起少言哥来说,始终差了那么点儿。认哥哥,自然要捡好看得叫。”

    高睿言气的跳脚,却不能说自己长得比姚景润好看,恨得牙痒痒,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那乔君桓呢?他长得可不如我,你不也叫哥哥!”

    “那是桓哥哥学问好!”

    “乔君桓算什么学问好!”

    “比你好!”

    “你家兄长也不叫哥哥麽?”

    “亲属家人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我有钱有武功,叫声哥哥,给你吃香的喝辣的,打架我罩着!”

    众人无语。

    偏偏春俏疑惑地嘟囔了几句:

    “京城四美是什么,的姑娘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高睿言一张俊脸顿时憋的通红。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平日里他听到这话就翻脸,今日怎地鬼使神差脱口而出?

    陈仪简直哭笑不得。这夯货,这哪是镇国公世子爷,不就是个活土匪麽!还京城四美之一!怎么不说花魁之一!

    清风追风二人尴尬地无地自容,恨不得直接将主子爷打晕拖回去。爷平时挺有城府一人,怎么碰到陈家三小姐,就变成个二傻子!

    姚景润笑看二人斗嘴。

    陈仪惦记乔嘉慧,刚才她随意找个借口溜出来。已然很不开心,得去哄一哄她。

    众人各自回到清凉寺客房中,乔嘉慧果然独自趴在窗台上生闷气。

    陈仪哄了好一会,才哄得她眉开眼笑。

    二人去听清凉寺主持说经论禅,陈岚蓉不情不愿跟着出去听了会儿,不知哪根筋又不对,沉着脸扭头回了房间,直到用午饭才肯露头。

    陈仪只当她不存在。

    哪个有闲情逸致管她心情好与不好,只她别再惹事就行了。

    用完午饭,稍稍小憩片刻。

    午后时分,女眷们上了马车。姚景润上了另一辆马车,再没有露面。高睿言骑马,走在车队最前面。忠勇伯府马车跟在他后面,众人往京城赶回。

    夏季尾声,阳光依旧刺眼。车队不急不慢行驶在大道之上。

    乔嘉慧和陈岚蓉被马车颠簸地昏昏欲睡。陈仪午休时睡饱了,现在倒是不困。手里抱着本书看地津津有味。

    陈岚蓉无事也要挑点事,斜眼刺了陈仪两句:

    “也不知能不能看懂,摆出这副好学的模样!”

    陈仪只当她排浊气,头都没抬。陈岚蓉见陈仪无动于衷,又不敢过分挑衅,只好无趣地偃旗息鼓,继续躲在一旁打瞌睡。

    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人,车夫赶紧勒紧马缰绳。骤然之下马儿受了惊吓,长鸣不已。

    陈仪向前一顷,书本失手掉落在地。乔嘉慧和陈岚蓉均被惊醒,谁都没了睡意。

    “桃桃,发生什么事了?”乔嘉慧赶忙问:“外面怎么了?”

    陈仪摇摇头说:

    “我也不知,看看再说。”

    说完挑开车帘,向外望去。

    车外一壮年男子衣衫褴褛面容凄苦。正跪在车队前面地上,手举状纸,口中直呼: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高睿言眉毛轻挑,顿觉有趣的很。

    追风走上前呵斥道:

    “哪里来的莽夫,竟敢拦路生事!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队,不要脑袋了!”

    “大人息怒!小人有冤,天大的冤情,还请世子爷听小人一言!”

    追风冷笑:

    “有冤情便去县衙喊冤,你这奸佞小人竟敢随意拦路,惊扰贵人该当何罪!”

    来人连连叩首道:

    “大人有所不知,此事即便是到了县衙,只怕也求不得公正二字......”

    “放肆,哪里来的荒谬之论,竟敢在这里诽谤堂堂县令大人!拖下去,掌嘴!”

    “是!”左右护卫应诺上前。

    来人见追风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己,像是急了眼,猛地起身向高睿言冲过去,不管不顾地叫嚷道:

    “世子爷,涂中州知州马大人,姜通判收受贿赂。杀害河工二十六人,将泥沙倒入清流河道。致使清流河道河水日益上涨,若不及时阻止,只怕要酿成数十万人灾祸啊!”

    高睿言闻言猛然震动,沉着脸抬手道:

    “慢着!带过来。”

    追风听令将他拖过去扔在高睿言马下。高睿言盯着他,冷冷一笑道:

    “你这话是真是假,你若有一句假话,本世子可叫你即刻头断血流!”

    来人身材健壮,满面胡茬,正是卢平。

    卢平听见这话,一脸悲苦坚决,跪在说道:

    “小人此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任由世子爷发落!”

    高睿言骑在马上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见他直视自己,并无半分躲避。暗暗心惊,问道:

    “你方才说的这些,可有实证?”

    卢平二话不说,立即从胸前掏出书信,正是孙小四所写,方平赠予自己的书信。举过头顶说道:

    “这便是证据,还请世子爷过目!”

    高睿言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追风,追风会意接过书信,捧在手上交给高睿言。他一目十行浏览一遍。心下暗惊,不肖片刻又喜出望外。

    按捺激动心情,高睿言沉声问道:

    “这书信你是从何而来,你又是何人,如何知晓这事得?”

    “回世子爷话,小人乃是涂中州清流河上跑码头的船夫,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书信。这信乃是南谯县内河工工头方文所赠。”

    “写信之人是方文?那这方文现在何处?”

    “并非方平所写,是方平收下一名叫孙小四的河工,因目睹了惨状,偷偷写下来。交给方文之后不过几日,孙小四也离奇丧命!方文此人现在正在涂中州内!”

    高睿言不为所动,哂笑一声道:

    “若你这话不假,你去县衙击鼓鸣冤便是。怎说是县令不敢接这案子,分明是心怀鬼胎别有所图。还敢到爷这里来胡说?”

    卢平听了这话惊慌失措,大声喊着冤枉,伏地拜道:

    “冤枉啊世子爷,小人不是没想过去京城县衙伸冤,只是小人做船夫之前,曾经是那山匪!小人之言,只怕进了县衙便要先去了半条命。小人对官府实在是害怕的紧,还请世子爷明鉴!”

    “呵呵,你倒是老实,山匪?你怎知爷我就一定相信你说的话,秉公办理?你又怎知爷不会,一刀将你这诬告堂堂知州的小人就地正法?”

    卢平苦笑,满脸失落绝望说道:

    “世子爷......小人只是听说,镇国公威名远扬,嫉恶如仇。想来世子爷虎父无犬子,定然也非泛泛之辈。小人......小人今天原本想来拜一拜菩萨,求上一挂好安心.......进不去山门,打听到世子爷在此,就想冒个险若世子爷真要是这样草断人命之人,那小人只能......只能自认倒霉.......”

    卢平说着说着,像是悲愤欲绝。连日来奔波劳累,忧心忡忡,竟逼得一个大男人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还便嚎:

    “反正我已经尽力,孙小四,老方,丁兄弟.......你们死了可别怪我,兄弟我尽力了啊。将来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怪我姓卢的,没有用心啊.......”

    高睿言被他连绵不绝的哭声搅得头疼。吼道:

    “行了,嚎什么嚎!爷说说罢了。还没砍你呢,哭成这样成何体统!瞧你这怂包样儿,给爷闭嘴!”

    卢平嚎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他一吼,赶紧用袖子抹鼻涕眼泪。还没抹干净,吓得长长打了个嗝,又赶紧用手捂嘴一时间手忙脚乱。那样儿简直无法形容。

    陈仪等人瞧得是目瞪口呆!

    高睿言被他这幅模样弄的啼笑皆非。心想这人倒是性情中人,怪得他说自己做过土匪,可不就是副土匪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这招倒是极好,下回自己学上一学,拿来在皇上面前用用。

    至于涂中知州马连星,他是老三门下黄尚书一条看门狗,瞌睡送枕头。老三这阵子愈发张狂肆无忌惮,这事紧要,他得去找找六哥。只要事情属实,定要将老三扒去一层皮来。

    想到这里,高睿言说道:

    “带着他下去,清理干净。等会跟爷走一趟。”又对看热闹的陈仪等人说道:“你们自己回去无妨吧,我先走了。”

    陈仪在车厢内对着他点点头说道:

    “我们自己回去无妨的,高世子忙吧。”

    高睿言不再多说,追风带着卢平上了马车,送给车队尾后的姚景润。众人策马疾驰而去。

    放下车帘,陈仪心中舒了口气。

    没想到这卢平看起来豪爽不羁,心思却细腻,竟会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倒是自己小瞧了他。也对,丁云柏冒着生命保下的人,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卢平顺搭上高睿言,等于和姚景润牵上了线。只要姚景润肯出手,丁云柏便有了生机。丁云柏无事,自己自然也无事。

    眼下还有要紧一步,需要飞白去做。

    她自己千万不能露出半点端倪,叫旁人知晓。不然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