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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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化民最怕我揭他的这个短处,现在听我这样一说,只好红了一下他消瘦的国字脸后,讪讪地对我笑着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随便说一说罢了,你可千万不要多心。雪儿那丫头好虽然好,可毕竟是农村长大的。

    你只要不让她怀孕,解心慌肏一下还可以,但如果将来让她给你当老婆,我觉得她还是不太行。你和她毕竟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嘛!”

    虽然我这时嘴上没有吱声,心里面也觉得于化民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给了他一支烟,我俩抽着谝了一会将来的打算后,也就慢慢睡着了,在修建水库的那个工地上,由于当时生活条件非常简陋。

    除了连部是三间平房,一间住着安然和彭小莉两个女知识青年,其它两间住着公社的蒋天有书记,大队领导和会计,文书外,其它的所有社员,全都是以小队为单位,在山坡上根据本队修建水库来人的数量,分男女在地上挖地窝子住。

    因为当时的整个形势是反帝反修,再加上和苏联在珍宝岛上的关系搞得特别紧张。十个连(公社)的男女社员,就在“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最高指示指引下,夜以继日地做起了修建水库的各项准备工作。

    我连(确实说也是大队)的主要任务,是男的在河滩里拣大石头往导流水渠那儿抬,女的则负责摆放和丈量那些大石头。抬石头的工具就是一个钢铁圆环,圆环上又套着l形状的三根钢筋。

    找到合适的石头,l钢筋的下面钩住石头的凸凹处,圆环里再穿过一根特别结实的长木棒,两人一抬,石头就很稳妥的起来了,抬到摆放石头的地点,后面抬的人给前面的人打个招呼,大家双腿稍微岔开一点。

    后面的人用手拽住其中一根钢筋,用力一拉的工夫,那块石头就自然的掉在了地面上。我现在说起这些话来好像特别轻松,可当时的那个辛苦程度,我到现在都不能想像自己是怎么干下来的。

    因为山区的气候在十月的时候,早晚已经是相当冷了,当时的生活水平,尤其是农民,日子过的全都很差。他们穿着个破旧夹衣,吃的是小米煮饭,(就是小米里面添水,煮成不米饭稍软的那种饭。

    有条件了里面加下土豆,白菜或胡萝卜一类的东西,没有了就直接吃,也没有什么其它菜,而我人缘特好,八个小队社员的油泼辣子,哄骗着吃了不老少,所以在连续吃了三月的小米煮饭后,我也落下了个老胃病。)为了完成繁重的工作定额,大家出的力和受得那个罪确实不少。每天劳动下来以后,浑身的那个累哟!

    简直成了杨玉德大爷说的四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累的程度,如果那时候有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把裤子脱了躺在你面前,你当时想肏她一下的那个劲,恐怕都不会有那么一丁点。我们当时都不知道那些石头的份量。

    等到修导流水渠的时候,我有心的将四袋100斤的水泥摞在一起,和人抬起来都没有那些石头重,虽然每天的工作量,大家干下来都相当累。

    但年轻就是本钱和力量,晚上我们吃过饭后,因为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我和于化民就特别喜欢往其它小队的地窝子里钻,能和大家在一起胡吹乱谝,只要不牵扯到政治问题,什么话能引得让人高兴快乐,不管是荤的素的,大家全都毫无顾忌地照说不误。

    有时候一个特别能让人可笑的话,常常都能让人笑得喘不过气来,爽朗的笑声,有时都能把小煤油灯吹的摇晃个不停。

    刚来到水库工地的时候,有时候说得兴起的时候,有些勤劳的老社员就给我俩说山区寒气重,还是抽些旱烟比较好。

    因为它能冷了生暖气,乏了添些精神,渴了生些露水,饱了还能消食,说着这话时,就有一个给我俩卷了两个喇叭筒递了过来。等于化民抽了一口,还没有往下面咽时,他就连连地咳嗽着说:“这是什么龟jī巴烟嘛!

    硬的就像那个老驴龟一样,刚塞到嗓子眼那里以后,就硬的怎么塞也塞不下去了,不好抽!不好抽!快给你拿去自己抽算了,这都是些你们老农民喜欢的东西,我可没那个福享受这个。”说着这话于化民就把喇叭筒还给了那个老社员。

    那个老社员虽然接过了喇叭筒,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易发觉的悻悻然感觉。于化民由于是个近视眼,当然看不到这些微妙的情况变化了,于化民这个人自从赵玉贵的事情发生后,一直就让好多社员心里看不起。

    再加上他心境孤傲不太合群,这么一来就更显得没有人缘了,不过,于化民这个人虽然表现的有些差强人意,说话口齿利落,言语尖酸刻薄,说起话来给人从不留面子和后路。

    但和我的关系还是相处的挺不错。于化民是山东青岛人,瘦高个子,白净的四方国字脸,高颧骨,戴着一幅白色的宽边眼镜。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文质彬彬,很有学识的人。他人虽然是那个样子,看起来也不怎么起眼,但他除了身体比较差以外,他还是我至今遇到的所有人中,是个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一个天才人物,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佩服的一个人。

    于化民当时就会说十几个省的方言,有时候在我队的地窝子里用方言说几段特别荤的笑话,好几次都能把蒋天有书记和嘴子任得贤,笑得趴倒在地铺上面,眼泪一个劲地往下直流淌,嘴里只喊他们的肚子疼得难受。

    于化民的音乐天赋也很高,对于中外的乐理知识和乐器的分类搭配,寸长尺短,他都能说的淌淌如流水一样有根有据,让你不佩服都好像觉得不行。

    他当时最擅长的乐器就是小号、小提琴、笛子、笙。有时候于化民如果对自己的前途感到特别伤感,心里面觉得非常难过,精神似乎要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就会叫地窝子里的人吹灭煤油灯。

    然后都不要说话,他就给我们大家伙儿哭上那么一段江河水。啊呀呀!在当时那西北风不断呼啸着的晚上,在那对中国革命的前途和自己的将来命运,确实感到特别渺茫的心情感召下,听他用哭声哭那江河水的曲子,那种委婉凄楚,如诉真情,似泣心声的音调,听了让人就会忍不住的心里直发酸水,产生那么一种肝肠寸断,恍然生不如死一般的玄迷感觉。

    尤其是当于化民哭到那一段:16123532161235321235237567231612536的时候。那种嗓眼里哽咽着哭出来。

    一音再一顿的悲凉伤感,再通过我在世态炎凉社会中几十年的磨难,到今天我都对它依然在耳,记忆犹新,心中始终将这些东西难以忘却。

    (因为我这儿没有江河水的谱子,再加上自己又不会在音符下划出音节的长短,因此这些都是靠自己回忆才写出来的,所以里面如有什么差错的地方,在此还请大家能原谅一二。)于化民可能因为特别聪明的缘故,再加上他那孤傲的性格,敏锐的反映能力和刀子一样的嘴,不要说是那时候的普通农民了,就连当时公社的蒋天有书记。

    后来他和我同时分到y县粮食局,时任党委书记的左光汉这样的领导干部,他都用不了五句马列主义毛泽东的原话,就能让他们不但没有了面子,连带着里子都找不到了的乖乖贴在墙根,哑口无言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化民刚参加工作时和我一样,是一个值不得一提的烂怂操作工,但由于他聪明好学,什么车、钳、铆、电焊、他都能拿得起来放得下去。

    当时的党中央,提倡全民都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讲什么研究历史,研究现状,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

    于化民他都是在桌子上放一本字典和辞海,同时摊开如反杜林论,哥达纲领批判等书,在这本书上看到的论点,就在那本书上找论据。

    这样相互对照着学,他常常能学习到深更半夜,而且还理论联系实际,所以在各方面都提高的很快。可惜的就是于化民由于生不逢时,结果从烂怂操作工一直到给职工当夜大教师。

    后来又保送到广州学什么粮食深加工,回来后又成了我局搞改革开放,第一个不要什么所谓的户口,粮食关系和工龄,卷起了自己的铺盖行李以后,独自就回g市成了办什么品牌食品企业的吃螃蟹者。现在的于化民可已经是今非昔比,他不但膀大腰圆不说。

    而且还是一家大食品公司的总经理,自己存款有一百多万,大房子有两处不说,还在hy县买了二百多亩田地,种植了最新品种的红黑缇葡萄园观光农场,自己开着辆崭新的奥迪汽车,四处忙碌个昏天黑地的后话,我也就不在此一一的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