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舜皇山

东方一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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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印象中,舜皇山是文静的、寂寞的,几万年如一日,惯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常听山鸟啁啁、溪水哗哗。可是,当我第n次走进舜皇山时,却发现山并不文静寂寞,而如发怒的狮子狂吼乱奔,十分霸道。

    去年凝冰时节,我陪市里几个领导去看灾情。满山都是冰世界。所有的竹子都被冰弯了腰,像一群玉兔被老天赶着向山脚下跑,以为山脚才是栖息之地。所有的落叶树都在枝上挂起了冰凌,像是山神被责骂得流出长长的眼泪。所有的溪水不再潺潺,温顺的如寂寞的山羊,独自在白茫茫的山脚下行走。偶尔有树被疯狂的大雪压得承受不了,塌了下来,横在路上。山里无法进去。大雪封山,山野戴孝,舜帝一怒,舜皇山疯狂得成了孤家寡人。

    今年七月绵绵不绝的夏雨,下了两天两夜,江河暴涨,许多地方都暴雨成灾,山体滑坡,连上海那幢十三层楼都整体倒塌了。不知舜皇山又怎样了?

    于是我又陪同省里的领导去看山。从远处看,山插在云里,只露出山脚。烟雨舜皇山比烟雨江南更有诗情画意。

    阳江的水涨起来了,漫过了滚水坝。一只小船被一根绳索系着,在河里任由洪水冲刷,任由暴雨击打,甚至笑那疯狂的洪水把自己冲在江心,看灰天和不断线的雨。

    这时候进山最担心的是山体滑坡。柏油路向山的深处延伸,两边的植物经雨的清洗,清新得让人心醉。诱惑如满身的虫子激励着人欣然前往。省里来的5位同志,到宾馆里借了姑娘5把伞,大家便花花绿绿地融进锦绣舜皇山里。

    娥皇溪是游人必去之地。这里,轰隆的巨响把山闹得不再安宁。湘山江流下来的洪水,咆哮着,翻滚着,卷起雪白的浪花,形成一个又一个洪峰,如万马奔腾,若千军追杀。他们把漂流的河道溢得满满的。有的甚至跳出河道,要冲出大山,去寻找归宿。

    娥皇溪早已烟雨封路。入口亭子里坐着一个林场工人,密切注视着山和水的疯狂,说只要不成灾,坐在这里值班,也是一种美的享受。

    游步道上水漫漫,游步道下水猖狂。“伞花”朵朵在绿林和雨林中穿行,慢慢地向三个瀑布挺进。

    过去我陪领导游娥皇溪,都说三个瀑布很美,只是“瘦”了点。这次只看了下面两个瀑布,领导却说,这里的瀑布不错,就是太“野”了点。舜皇山的瀑布“瘦”的日子比“野”的日子多,一般人很难看到她“野”的一面。在第一个瀑布,我们看到水从山上追着下山,然后猛烈的一跃,跃出了承受自己的小潭,在游步道上乱跑乱闯,从扶手栏杆间涨出。有的摔成水雾,满沟谷里飞扬。你只要站在瀑布下的桥上,尽管有伞,但伞挡不了横溅的水雾,不一会儿,衣服裤子蒙上了一层白白的水珠,用手一抹,啊!裤子和衣服都粘在了肉上。如果再不走的话,很快就会成为落汤鸡,让你狼狈极了。

    瀑布的咆哮声更是疯狂。满山里都是哗啦啦的声音,山在动,雨在颤,连游人的心都不知如何安放。往上爬是更大的声音,往回赶脚下的水在奔腾。雨打密林的声音,雨打花伞的声音,雨赶溪水的声音,交织成舜皇山特有的歌谣,一曲不被外人知晓的歌谣。这时候,讲话的声音细如蚊蝇嗡嗡,听不见,也听不清楚。

    面对如此疯狂的舜皇山,我们只得收拾起行囊,约好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