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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方仙躺在软椅上,安静看书。
良久之后,突然放下书籍,右手轻轻敲着扶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虎……还是没放弃啊。”
这玉小虎,曾经很想拜入他门下。
毕竟江湖中人,谁不知道‘白虎七杀、雄霸天下’的神话?
谁若能得白虎仙君传授神功,或许就是下一个白虎仙君!
可惜,方仙一直不收。
毕竟,他只是跟玉龙娇有交情,又不是跟玉家。
并且,新的《白虎七杀邪功》经过他的修订,融入了《龙虎大力金刚不坏神通》等功法精髓,已经堪称本世界第一绝学,诡秘莫测,有夺天地造化之机。
若流传出去,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未必是好事。
至于等他一死,就成绝响,武林遗憾之类,关他鸟事?
方仙又休息了会,这才起身,来到书桌之前。
在桌上,整齐摆放着黄纸、剪刀、朱砂、毛笔等物。
他定定神,手持毛笔,蘸了朱砂,在黄纸上描绘符箓。
笔走龙蛇中,一道奇怪的符箓在黄纸上浮现,一气呵成。
方仙长出口气,将黄纸折起,又用剪刀剪出一口小剑的形状。
“去!”
旋即,他心念一动,精神注入黄纸之中,一道黄芒在虚空中一闪。
黄纸符剑飞出,扎入面前的紫檀木柜中,深入寸许。
这是‘御剑术’!
青元宫秘传,宛若神通术法!
方仙当年搜刮天下秘籍,发现唯有梵道二家传承,才能勉强入眼。
‘龙虎大力金刚不坏神通’与‘白虎七杀邪功’略有重合相似,他下心血最多的还是这门‘御剑术’!
按照典籍所言,真正的‘御剑术’有三个层次,必须大宗师境界,神融天地才能修习!
这其中,第一个层次是‘剪纸为兵、符箓为剑’!
用精血调配朱砂、特制黄纸、配合符箓,制作成飞剑,以心念驭之,能百步之内,取人首级。
第二层次,则是‘草木为剑’,需要种植一株草木,每日以独门配方,外加心血灌溉,务必做到心意相通,数十年后,制作成一柄木剑,纵横来去,无坚不摧。
当初的剑道人,就是如此境界。
只是这两个层次,施展飞剑之时,必然牵扯走大部分心力,导致施术者无法移动,是一大破绽。
最后的第三层次,则是用自身血脉,炼制一柄‘血炼钢剑’,同时修习‘一心二用’之法,能一边施展飞剑一边行动。
剑成之日,堪称天下无敌!
“这门手艺倒是没有落下……”
方仙清理痕迹,缓缓一笑。
……
大半年时间,飞快过去。
方仙快要老死了。
对死亡的恐惧,日夜折磨着他。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软弱,因为不到死之后,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再次轮回!
或许这一次死亡,就是真的死了!
“原来……我这么想……活着!”
方仙走出金风细雨楼,望着天地间银装素裹,踏上了一辆马车。
他有些落叶归根的思绪,想要回到摇凤郡。
当然,后事也要早做准备,先让人将自己烧成灰,骨灰再撒入大青山,自己先把自己挫骨扬灰了,保证没有第二人能再将他鞭尸。
“小虎啊,回去吧,不用送了!”
方仙身上盖着厚厚的丝绸棉被,对送别的玉小虎道。
“大爷爷……”
玉小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虽然没有拜方仙为师,但也获得了不少指点,另外,‘白虎七杀邪功’不能传,其它武学方仙却是无所谓的,算是有着半师之谊。
……
风雪交加,官道之上只有一辆马车前行。
方仙感觉自己的生命,简直如同风中烛火一样,随时都要熄灭。
“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曾经,他将希望寄托在《洞玄秘录》之上,但只尝试一次,就差点把持不住心神,不敢继续。
而年老之后,走火入魔的几率更大,甚至可能猝死,就更不可能参悟。
他也明白了,即使有着属性栏相助,自己的境界还是太低,无法多次越过那个门槛。
毕竟,参悟一次之后,下次要面对的困难,就变得更大!
就在方仙回忆之时,马车突然一停。
“包升龙,请白虎仙君一战。”
前方,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赫然是北方的新晋大宗师!
“老了老了,居然被人堵门……”
方仙摇摇头,走出车门,看见一道身影脊背笔直,宛若标枪一般,立在雪中。
他周身散发热气,好像一个火炉,清空周围一片积雪。
“咳咳……”
方仙咳嗽一声:“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你何苦为难我这一个老人?更何况……我跟你祖上,还有点交情。”
“我一生求武,怎能不挑战武林至尊?虽九死而不悔!”
包升龙一声大喝。
受此一激,方仙身上真气汹涌,似乎要具现出那名震天下的白虎煞神。
但气流翻滚,终究还是没成。
白虎法相乃精、气、神三才合一方能具现,方仙的精气已经不足了。
他幽幽一叹,身法如浮光掠影,没入路边密林。
纵然打赢了,他也快老死了,虚名又有何用?
“这……”
原地,包升龙目瞪口呆。
这位天下武林至尊,竟然一招不发,就逃跑了?
纵然以他大宗师级别的心境,也不由狠狠波动一下,旋即追了上去:“胜负未分,如何能走?”
“他……跑了!”
原处,几道身影浮现,身上气机冥冥:“哈哈……白虎仙君竟然跑了?我就说,你们都是胆小如鼠,被包升龙捡了个便宜……”
“看来的确如传闻那样,这老东西终于要死了!”
“嘿嘿,年老体衰,真气减退,这白虎仙君凶威还能剩下几分?”
“我等宗门大仇,今日非报不可,追!”
这几人心潮澎湃,有打破神话的期待感,追入密林。
旋即,他们就看到了一道血色惊虹!
那惊天长虹只是一闪,包升龙的头就掉了下来。
“血炼钢剑?!”
一名神秘人发出尖叫,转身就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血色长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飞刺而下,任凭宗师大宗师,都是一剑斩杀!
血泊之外,方仙的身影缓缓浮现:
“身体虽然衰败,但精神不会,灵魂的寿命,要远远长于肉身……血炼钢剑与一心二用的法门确实很难练,大宗师都练不成,但架不住我有金手指……”
他叹了口气,蓦然长吟:“纵横两百年,白虎天下尊,老来无所事,飞剑斩人头……”
身影一转,在密林中消失不见。
这也是方仙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