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珠碧相磕二

西阁黛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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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哲一脸惶然瞧着皇太极,嘴唇被吓得微有些哆嗦“不知道”任着厅堂里寂然好一阵子,知是他还等着自己回话,只得硬硬头皮,继续道“或许是有了身子就能多受些照顾,像名兰姐”

    皇太极心里隐隐猜着几分,不由冷笑“怎么?瞧见她们都照看名兰,心里不自在了?”“不是。”哲哲眼底已被吓得斑斑泪意,几乎是要哭出来“只是今儿”却是欲语还休的咽了话音。

    就听上头无情无味的一句“说”音量不大,语调也是一派平静,然而那无形的压力却把人逼得无处可躲,怯然抬头望着。皇太极一看这架势,心不得不软些,缓了语气道“今儿是名兰把你怎么着了?有什么就说。”略一停顿,目光里有些看不透的东西浮上来“若是她僭越之错,我定为你做主。”

    哲哲抿嘴颔沉吟半晌,笑一抬头道“不是我,其实并没什么大事,也就罢了。”话说完,却听到咣啷一声响,那茶锺被狠狠撂下,对上皇太极满是怒气的眸子,心下悚然,颤巍巍道个“是”字,硬着头皮道“今日三贝勒福晋和玉送了几斤上好的燕窝,我想起兰姐姐是有身子的,就用冰糖煨了粥,着敏如提着给送过去。姐姐却像是有气似的,砸了碗。”

    声音减低,可一字不漏的教皇太极全听个明白,心里一丝不悦“敏如?她不是病着?平白无故怎么又替你跑起腿来?”哲哲轻一抬头,正要张口,就听他道“不用告诉我你不敢说。有什么就说什么。”

    无法,轻抿抿嘴唇,又怯生生望一眼皇太极道“那我说了。你可不许恼。”

    看着他依稀颔应承,才壮了胆子道“我听敏如回来跟我说,她本想唬她玩的,就没让下人通报。挑帘子时,却看她正拿着枚扳指在看。见她来了,忙着藏起来。”微微咽了一回,又道“那扳指敏如说瞧着倒眼熟,像是那对满绿的,当年说是赏赐广略贝勒的。我也不知道,还教她别胡说”

    话没说完,就听四贝勒那儿哗啦一声脆响,滚烫的汤水溅了一地,那簇新的豆青釉薄瓷暗花碗咣当一下,碎成几片。抬头对上的是皇太极阴骛至极的眼神,不由心惊肉跳。外头也是匆匆脚步声传来,德柱一看这阵势吓懵了,忙领着外头一群下人们都跪地磕头“贝勒爷息怒。”一下下磕头撞地时传来的闷响,让人听得心惊。

    许久,才听皇太极紊丝不乱的语调,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方才失手,不碍的。”又看着德柱“让都下去吧。”

    听着一阵衣物摩挲声,大抵是哲哲请个双安,就自带着一席丫鬟婆子去了,皇太极只侧过脸不去瞧她。德柱候了好一阵子,见自家主子气性渐渐平息了,正欲开口请示去哪儿上夜,就听皇太极鼻息间一声冷笑,一语不的起身迈出门槛,忙在后头追着,却不敢问。

    这么且行且随的跟了一路,看他忽然停住脚步“你去跟你名主子那儿丫鬟说,不许通报。”

    德柱儿撑着笑“贝勒爷这是怎么说?也来唬人?”却被皇太极隐着怒火那对眸子一望,忙咽了话音,垂头应个是字,小跑着去了。

    进了院门才说完话,正想跟她们提个醒,却看皇太极已是迈步进来了。因德柱早已事先打过招呼,故此丫头们见了,清一色的都只甩帕福身,并不言语。

    皇太极也不理论,径直去了名兰房前,见里头仍旧烛影摇曳。迟疑一回,转身扫一眼众人,点点下巴,示意起来。待到院落里人影稀疏时,才猛一推门,进了屋子。

    名兰本是随性拢坐在地炕上,俯在案几边偏头想词,才沐浴罢,就只拢了头低低挽个云髻,身上一件石青色织金小袄,素习怕冷,在手炉边还依偎着个银鼠围脖。听到门边一声响,忙惊坐起来,见是皇太极来了,不由笑笑,顺手将那页诗词压在书下,搁了笔立起来。

    皇太极见了名兰,本是满肚子的火,却也软下来,眼里戾色收敛许多,静静立在门边。名兰还不知哲哲早在皇太极那儿吹了耳边风,见四贝勒面色不好,不由轻笑“怎么无声无息就进来了?”又着雪溶来上了茶,看着门被带上,方浅语道“今儿有人气着您了?”

    皇太极只微蹙了眉并不答言,一语不的接过茶“方才在写什么?”

    一听此言,名兰下意识走到杌子前护住那页东西,笑辩道“并没什么。”皇太极抬眸看一眼“并没什么?”说着伸出手“那就拿来让爷看看。”

    名兰踟躇一阵“不行。”

    “不行?”皇太极将手里茶盏搁下,走到名兰眼前“你跟我说不行?”

    名兰见他来势不好,像是要抢,忙死命压住那书“我答应了人的,真的不行。”话没完,就觉得身子一歪,被他揽开,看那薄如蝉翼的纸在眼前一晃,已是到了皇太极手上。

    满是委屈的看着他“您今儿个怎么了?行动就给脸子瞧。”却听不到回话,只看见皇太极本还风平浪静的面上,倒平白无故添了丝怒火来,极寒冽的话音,愤慨至极尾音微颤,竟将那上头的句子念了出来“奴心痴,君心寄,不传消息但传情”低低一声冷哼,目光犀利的望向名兰“好个‘不传消息但传情’,嗯?”

    惊恐的看着那页扶风纸在皇太极手下辗转成团,名兰小声轻唤了声“贝勒爷”略一哽咽,柔唇翕合,正欲解释,却听头顶冷冷一声断喝“闭嘴”那团纸砸向自己胸口,纸是极轻的,轻飘飘一下子,却感觉胸腔被砸得“箜”的一声响,惶然至极竟有灵魂出窍之感。

    不知不觉跪了下去,低声啜泣“名兰不知何事惹爷恼火”话没完,身子一轻,已是被他揪住衣襟立起来,手上的力度极大,迫得人不得不看向他。

    “你不知何事?”怒气积压在那对黑眸中“那我问你,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