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胖小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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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我们要进去吗?”

    “这里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阿淼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摇摇头,回去,无路可走,前进,似乎前路渺茫,但现在如情形之下,唯有继续向前,或还有一线生机。

    “你刚才用的簪子呢?”瑞谚一边看着那对锁,一边朝阿淼伸出手。

    阿淼从头上再次摘下刚才救了瑞谚一命的那根银簪递过去,只见瑞谚将簪插入龙头锁,似乎是想开锁。

    锁眼早已被铁水封死,周围也全是绿色的铜锈,瑞谚用簪子试了好一会儿,依然没能打开。

    阿淼看着那对仿佛坚不可摧的锁,低头想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瑞谚见她拿着石头走过来,道:“你不会告诉本王说你可以把这锁砸开吧?”

    阿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一手抓住龙头锁上的龙角,一手拿着石头使劲地砸向那对突出的龙眼。

    说来也神奇,没几下,龙头锁啪嗒一声竟然从张开的嘴那里裂开来,四分五裂地掉在了地上,阿淼得意地看了看瑞谚,依样画葫芦又解决了第二把龙头锁。

    瑞谚哑然失笑,这是什么情况?龙头锁虽说不上设计精密,就算如今也算是世上最牢固的锁之一,居然被这丫头这么简单粗暴地就解决了。

    “你还真是又让本王意外了一回,这又是你以前在家乡学到的?”

    “这个,这个是奴婢以前看书,无意中看到的王爷,咱们快进去吧。”阿淼生怕瑞谚接着问下去,慌忙敷衍过去。

    瑞谚也没有再问,将手放到铁门上,稍稍用力便推开了一条拳头大小的缝,看来这铁门长埋低下多年,倒也无需费多大力气,很快,那条缝隙便可供一人侧身通过。

    阿淼忍耐不住好奇心,忙探头去看,被瑞谚提着衣领硬生生地给拎了回来。

    “你这胆子也不是寻常人可有的,这可是天端局的地方,虽已过去多年,也不怕有什么暗器毒箭?”瑞谚拿过火折子,小心地伸了进去。

    火折子的光亮比刚才又微弱了一些,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燃烧殆尽。

    瑞谚从缝隙里朝门里看去,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侧着身钻了过去。

    门后像是一条长长的廊道,瑞谚看看四周墙上,排布着残破的灯盏,有些还余有尚未燃尽的灯油,于是便用火折子剩下一点零星的火花将灯盏一一点燃,整个空间逐渐明亮起来,也清晰了起来。

    眼前的确是一条廊道,两侧各有一个耳室,尽头是一间看上去很大的石室,说是看上去,是因为中间还隔着一扇门,却早已倒塌,横在石室的门口,上面还卧着一具白骨。

    此时,尚在铁门外的阿淼看到缝隙里透出明白的光亮,刚才还在焦虑火折子用完便又陷入黑暗,寸步难行,现在看来瑞谚定已是找到了光源,于是迫不及地朝门里喊道:“王爷,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听到瑞谚的声音后,阿淼心下安定了许多,趔趄两步从门缝钻了过去,刚刚站定,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倒着的那具白骨,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迅速捂住了眼睛。

    “王爷那那有.”

    瑞谚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过是个死人,又不会跳起来害人,有何可怕?”

    阿淼躲到瑞谚身后,缩着脑袋,整个身子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话是没错可是这里为何会有死人?”

    瑞谚冷笑:“你这话可笑,死人在这世上无处不有,就如同活着的恶人一般多,这里是地下,也是一处极佳的葬身之地,在这见到死人,有何稀奇?”

    阿淼还是捂着眼睛,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快点找出口吧,奴婢觉得身子越来越冷了,这白骨瞧着让人不自在。”

    说着,阿淼一探头又不慎看到,那白骨黑色空洞的眼窝在廊道抖索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怖,像是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忙回过头,把头埋了下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紧紧地跟在瑞谚身后,一点距离也不敢打开,仿佛那具白骨随时会跳起扑将过来。

    两个耳室里全是各种兵器,刀剑叉戟一应俱全,都被厚厚的尘土掩盖,静静地归置在一个石台上。

    瑞谚提起一把剑,吹了吹剑鞘上面堆积的灰,拉开,顿时显出锋利的剑刃,扬手挥剑,坚硬的石台竟然生生地被砍掉了一角。

    百年玄铁打造的这把剑,地下深埋多年,依然削铁如泥,锋利不曾减少半分,不愧是当年威风八面的天端局所用利器。

    瑞谚将剑收回鞘里,将其插在腰间,回身见阿淼正张大嘴看着被砍掉的那个石台一角,满脸惊恐,悬着一只脚斜靠在壁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只脚,依旧肿胀,瑞谚皱皱眉,用剑从石台上割下一块厚布,向阿淼走过来,“你刚才说感觉到冷?”

    阿淼点点头,不知道瑞谚要干什么,

    “那就对了。”瑞谚蹲下来,把布覆在她脚踝上,拿过一个灯盏,隔着布用火焰的热度炙烤那肿胀的地方,阿淼感到一阵暖意从脚下传来,脚踝上的肿痛似乎也在慢慢减轻。

    正觉得舒服的时候,脚踝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像撕裂了皮肉一般的痛伴随着滚烫的炙热席卷全身,随着一声参加,刚才那痛感竟然瞬间消失了。

    瑞谚站起来,用布擦了擦剑,“你试着动动看。”

    阿淼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地上,稍稍用劲,还是有那么一点痛,不过,比起之前来说,好太多了,竟也能不扶着墙走上两步了。

    “是脱臼了,所以你才感觉到冷。”瑞谚说完,收起剑,“再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走了。”

    阿淼看着依然微肿的脚踝,百感交集。

    在山洞里,她救了瑞谚一命,瑞谚又把她脱臼的脚踝复位,这到底还算是扯平了吧。

    “别急着高兴,本王是不想接下来的路还背着你走。”

    听到这话阿淼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刚才在瑞谚背上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是一直不能走就能一直被他背着,难得能靠他那么近,现在他又亲手将她推开了去。

    出了耳室,旁边便是那个大的石室,瑞谚几步跨过倒塌的门和白骨,闪身便进到了里面,阿淼则心有余悸地小心绕过那面目可憎的白骨,紧随瑞谚走了进去。

    这个石室也不算大,但比起那狭窄的甬道和两间放兵器的耳室来说,倒谈得上是个很大的空间了。

    不像耳室是个纯粹的兵器库,这里则更像是个起居室,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中间还端正摆放着一个漆盒,靠墙的位置摆着四张椅子,一张茶几,一个书架,旁边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后面是一张精致的红木大床。

    茶几上还整齐摆放着一个茶壶和六只茶杯,书架上散落着几本零散的古籍,床上卷着被褥,一切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土,屋内四处蛛网密布,却仿佛保持住了当初的样子,连流逝的时光和岁月也被尘封在了这里。

    阿淼的目光停留在桌子正中央那个漆盒上。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漆盒特别在意,如此端正地摆在桌子中间,是有人正待郑重其事要打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打断了他吗?

    环顾四下,那茶几上的六只茶杯,其中四个都好好地扣在茶盘里,剩下两个一左一右地放在两旁,而凌乱的书架似乎也像是被人胡乱而匆忙地翻动过。

    瑞谚显然也注意了这些,只见他四周查看了一番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王爷,奴婢看这里好像是条死胡同,没有其他出路。”

    瑞谚摇头:“不,肯定有出路。”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

    “进来的时候,外面那扇铁门是被人从外面锁死的,里面的人是不可能从那出去的,那龙头锁眼也被浇了铁水封死,而从这到外面的山洞,都未见有熔炉之类的东西,那么笨重的东西,人不太可能背着从五丈高的地方上去的,即便轻功天下第一的言奕衡,也很难做到。”

    “所以,王爷您的意思是”

    “如果本王猜得没错,当时这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为了某种目的杀了另外一个,接着在这里翻找什么重要东西,然后想从铁门逃走,发现被人从外面锁死了,那人也许是他的同伙本该在外接应却背叛了他,在他进去之后就把锁眼堵死了,也许是他的另外一个仇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他又折返,通过另外某种途径逃出生天。”

    “如何知道他还折返过?”

    瑞谚指着门边那具白骨:“本王刚才查看过了,这人死于很大的掌力之下,杀他的人内力极为深厚,一掌毙命,干净利落,但他的胫骨却也是折断的,不像是被砍断,倒像是,被人一脚踩断,你想想,人已经死了,何必多此一举,如儿戏一般再踩他一脚?非高手之举,所以推测应是杀人者发现出路被堵死,慌张中折返之后无意踩断。”

    阿淼依然不敢去看那白骨,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一掌震断全部肋骨,那得多痛啊,这人也真是惨,被一掌拍死不说,死后还被踩断了腿,然后凄凉地躺在这阴暗寒冷的地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家人是否还在盼着他归去?

    不过,死在这天端局的地下密室里的人,多也并非无辜之人,也许他死于非命的怨灵还孤单地游荡在这黑暗之中,正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们。

    想到这,阿淼直觉脊梁上的寒意又平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