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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泉山像是个发怒的狮子，到处咆哮着，把这些年堆积起来的恨意全部的发泄了出来。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反而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了。
比他有才华怎么样？比他更适合贺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耍的团团转！
贺泉山狠狠地瞪着贺国维，眼神里面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看清楚！是我骗了你！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成功吗？呵呵，现在知道真相的你能做什么？贺泉梓早已经死了！你们连重逢的机会都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做手术，不就是担心自己死了见不到贺泉梓了！你知道当时的我看你像是什么吗？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等着的人，盼望见到的人早已经死了！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我恨你！贺国维！我从小到大都恨你！恨你为什么把我生出来！恨你为什么让我做了贺家的长子！恨你为什么从来不会肯定我！恨你为什么总让我承受那些失望的目光！”
贺泉山的怒吼响彻在整个病房里，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断他。
他活了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是在伪装着自己是个精英，强行给自己立了一个绝对不会失败的贺家长子人设。
而在黑夜中，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总是自卑的，胆怯的，逃避着的，几乎夜夜都是噩梦。
唯独这个时候，贺泉山好像真正的活了一次，他带着满身的刺和怒火，咆哮的样子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灵魂呕吐出来，哪怕弯着腰，哪怕跪在地上，身子却依旧前倾着，那猩红的双眼里更是直截了当的宣示着自己的恨意。
“爸！爸！快叫医生！”
站在贺国维身旁的贺泉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到浑身抽搐的贺国维，吓得赶紧大叫。
这番贺泉山的真心话让贺国维几乎难以承受，得知的真相，女儿的去世，儿子的恨意，这些通通的像是最锋利的匕首，一把把的插在了贺国维的胸口处，让整个人几乎呼吸不过来！
他剧烈的抽搐着，脸色煞白无比，那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泪水，嘴角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医生和护士快速的赶了过来，直接将贺国维再次的送去了急救室，在场的人脸色通通一变，贺国维的身体怎么样，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这样子虚弱的人一个晚上进两次抢救室....
贺家的人甚至无心去注意贺泉山，纷纷去了抢救室的门外。
一时之间，整个icu只剩下了贺泉山和贺芳婷，还有顾霖寒。
贺泉山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送去抢救，脸上也只是闪过一丝茫然，但是很快的便被仇恨所代替。
他跪在地上，腿上因为骨折而发出的剧烈的疼痛这时候才蔓延开来，他死死地咬着唇，抬头冷冷的看着顾霖寒。
换做平时，就算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也绝对不敢这样子看着顾霖寒，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已经失无可失，这才敢将自己的愤怒全部的发泄出来。
“这样子是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呵呵，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而且我没有输！我才是赢家！”贺泉山大声的宣扬着。
顾霖寒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幅样子的贺泉山比起可恨，其实更加的可怜，狼狈到了这幅样子，却还是想办法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心，却不知道，或许就是那样子的自尊心让他无法逃避梦魇，成了现在这样。
“你确定自己没输吗？”顾霖寒淡淡的问。
贺泉山仰着头：“我凭什么输了？难道你们不是被我耍了吗？如果不是裴清乐那个该死的贱人今天晚上突然找麻烦，到现在你们可能都不知道这所谓的真相！”
“啪！”
贺泉山的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顾霖寒表情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在自己的手上擦拭着。
他几乎没有亲自动手，但是现在贺泉山竟然还在辱骂裴清乐，顾霖寒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巴掌，擦完手之后直接将手帕丢在了地上。
“你以为自己没输，其实从一开始，你输给了自己。可笑吗贺泉山，你这辈子都没有逃过小时候所带给你的阴影，我看过你的很多项目，在没有牵扯上画坛的时候，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冷静的。但是一旦和画坛的人开始合作，你的行为便开始变得古怪，因为总想证明自己，所以你让出利益，做出来一副你很厉害的样子。”
顾霖寒的神情冷漠，声音低沉，却像是把一块块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了贺泉山最脆弱的地方，让他一直强行撑着的后背猛地坍塌下去。
“结果呢？到最后你只是证实了自己是个失败者而已。贺泉山，你以为这样子已经结束了吗？比起你对清乐母亲所做的，现在的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顾霖寒的声音一直都很低沉，比起贺泉山的疯狂怒吼，他显得过于冷淡。但是哪怕这样，顾霖寒开口说的话却还是让贺泉山狠狠一颤，直觉未来还有许多报复等着他。
但是，顾霖寒已经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直接走出了病房。
贺泉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抬头看了贺芳婷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已经彻底的失败了！但也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嘲笑我！还不如赶紧去巴结着你那个爷爷，兴许他能饶了你！”
贺芳婷深深地看了一眼贺泉山，只觉得可笑无比。
她没有走，只是在病房里站着，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她离开的时候，目光终于落在了贺泉山的身上。
“你知道吗？我也恨你，你把那些所谓的失望的目光强行压在我的身上，这是你过不去的坎儿，如今也变成了我的阴影，连我的爱情都要被影响。所以我恨你，没有人比我更恨你，这样子的你，还不够失败吗？”
贺芳婷的声音颤抖的无比厉害，却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