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原来是小梅

住燕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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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站在门口,盯盯地看着丁伯廷,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哭了两声之后,终于憋不住说道:“伯廷哥——”一声火山爆般地呼喊,让丁伯廷又回到了那个从前的岁月。他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嗫嚅着说道:“小梅——”烽火三月,恍如隔世

    时间弄人,他恨时光不重来,又说道:“小梅,真是你!唉,都是日本鬼子干得,我真没瞅出来,你先坐下”

    小梅一看丁伯廷真的认出了她,嘤嘤得在那哭起来,听着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卫兵给他一把椅子,她款款坐下,忽又站起,对着丁伯廷和众长官作了一个万福,呜咽着说道:“伯廷哥,你们不要怪罪小梅,我有重孝在身,不能施此大礼”

    此情此景,见者谁不肝肠寸断?断肠人尽在咫尺,清风为之动情,拂梅脸上的眼泪众人各忙各的去了,小梅坐在椅子上,对着被沧桑和硝烟裹着的丁伯廷,无声地哭泣着。她要把这些年埋在心底的相思和苦楚等等一切都哭出来。不能怨丁伯廷认不出她来,因为他自己已经起了多大的变化?她哭一阵,泪眼婆娑看着丁伯廷,这个昔日青梅竹马的伯廷哥,战火的硝烟让他变得如此苍老,起码比自己想象的老二十岁。

    心中有万语千言,无从说起,只得任由眼泪像小河一样往下淌。丁伯廷看她哭得时间太长,也太过伤心,就说道:“天意如此,我们凡人怎好改变,就别哭了,看看眼前的事怎样处理吧!”小梅本想问一问他是怎么来赤峰打鬼子的,可又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可能是为自己,怎么这样巧合,我逃到赤峰,他也来到赤峰

    韩处长和吉副旅长走进作战室,小梅回身说道:“你看,你们的正事都被我给打乱了,我这人不争气,本来不打算相认了,可眼泪不听我的话”吉副旅长说道:“劫后重逢,不幸中的万幸,只可叹茂木鬼子在后追得紧,烽火硝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司令部所有人员都对你表示抱歉”小梅赶紧说道:“这咋说说得,我才最该表示抱歉呀”

    韩处长腼腆地笑笑说道:“就都甭客气了,我看这样”他回身又看了一眼丁旅长,说道:“估计今天,茂木不一定会马上追过来,我们为白瑞才举行个追悼会吧?”丁旅长不置可否,其他长官都表示赞同。”丁旅长看到众人的意思,说道:“这样吧,就在喀喇街东,设一个灵棚,一同追悼四十一军各部赤峰开战以来,所有牺牲的人员”

    吉副旅长说道:“那也好,就让教导团长广六和具体办吧。”丁旅长点头同意。教导团准备追悼会去了,张参谋长问道:“你还没吃饭吧?”小梅苦笑着说道:“是没吃呢,但实在吃不下”卫兵从炊事班端来饭菜,大伙都劝她吃点,她只好勉强地端起碗去吃。

    她扒了几口小米饭,菜是干白菜熬土豆,到赤峰这几年,已习惯了这种吃法。原来自打离开赤峰城,风餐露宿;千里迢迢,只想着丈夫的尸骨早点到家,自己哪吃的下饭。好在这半道不用担心土匪了,原来还得担惊受怕。吃完饭她的精神明显好转,卫兵来报,说灵棚马上搭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可过去。张参谋长又对小梅说道:“不急,你先喝点水”

    卫兵上茶,大伙都喝水。丁伯廷问道:“小梅,你开始不是自称金相玉吗?”韩处长看到小梅有点后悔地一捂嘴,就打岔说道:“白瑞才既然与抗联有联系,又敢与鬼子作对,他一定与赤峰我党的一些人士有来往?”话题引开了,她就说道:“瑞才常领一些人回家,他们说一些啥,我没去听。他尝资助别人,慷慨得很;留人在家吃饭,也是接三差五的事。我一妇道人家,虽不怎么上前,但印象深的,有一个人,他们都称呼他仑哥”

    一说仑哥,她又有点后悔地一捂嘴,但只有韩处长看到了,知道她也有隐衷。就对她说道:“小梅,瑞才与日本人作对,是英雄之举,我们都很佩服。就目前的形势,日寇进逼,欺我国弱。不论热北,就是整个中华,不论男女老少,都在积极抗日。在这个司令部里,你不用避讳,我们都理解。”

    小梅明显比刚才更好转一些,说道:“伯廷哥刚刚问我,为啥化名金相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要叫金相玉。随着灯泡厂的人一批一批被杀,其他如矿山上此种情况增多,鬼子也开始杀人。好像鬼子已经开始注意原来和瑞才一起活动的那些人,在我们房子的周围,常有一些陌生人出现。让我化名金相玉,可能就是出此考虑吧”

    丁旅长又问道:“你认识白喜才吗?他是四十一军的炮兵旅长”小梅说道:“那是我大伯子,瑞才是老二。只因公爹从小教育他们哥几个练武,瑞才练成了蔫大胆。新来的灯泡厂助理,叫小岛欢夫,是条小狐狸。他想拉拢瑞才为他所用,做他的走狗。瑞才知道惹不了他,就虚与委蛇。小岛欢夫看出在他身上没啥希望,就借此把它杀害了他起初想杀一儆百,看瑞才毫不畏惧,就痛下杀心。”说完,她又流下眼泪。

    丁旅长总觉得在这里有点不像指挥战斗那样挥洒自如,想安慰她一下吧,不是触到她的伤心点,就是引到韩处长的抗日大道理上,总不是自己的初衷。他忽然又找到一个话题,问她道:“小梅,听你说话,好像读书之人,才几年呀,就这大进步”小梅擦干眼泪,有点自嘲的笑笑,说道:“还说呢,你们贩大烟贩哪去了?河南又糟了灾,我只得跟着父母和两个哥哥去要饭”

    她停了停,呜咽着说道:“那些事不说了我们误打误撞被白家救下公爹原是辞官不做的清末大臣,只在家里一心读书,教育孩子。我读书就是从那开始的,大姑姐白凤书读得尤其好,要说与“先进思想”接触,还得说她。二姑姐和三姑姐现在还在北京读书。我读那两本书,不够他们九牛之一毛”

    她说道大姑姐、二姑姐和三姑姐时,明显有一股羡慕的表情。当时在热河,女孩子读书,太凤毛麟角了,守旧的人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三个姑姐都已经参加了地下活动,她不能说了。

    有卫兵来报,说是一切就绪,只等各部长官前去。小梅说道:“我得先去一步,给瑞才烧把纸钱,追悼会开完,还得赶快上路呢。在此,我先向诸位长官说声谢谢,也替瑞才的在天之灵谢谢大家。伯廷哥,那我先走了。我要为瑞才守贞三年,到时如果有缘,再相见吧”

    说完,她洒泪走出司令部,跟着卫兵向喀喇街东头走去。灵柩就是在喀喇街东头的河边树林西被阻住前行的,而灵棚就就搭在那里。小梅找出那身白色的孝衣,穿在身上。上前拿出纸码,放在地上,款款跪下,流着泪伸手划火柴去点纸钱。刚要点燃,总有一股风,给吹灭了。围上来四个卫兵,帮忙把纸钱终于点燃了。

    纸钱化成烟灰,随风飘走;小梅一声长啼,几乎要把自己带走。她哽咽着说道:“瑞才呀,你在风中使钱吧!你看,百姓和士兵都来祭奠你,这一路都是你的葬礼!看到你的灵柩,土匪都施舍银元;刚才没让咱们过去,那是有军情;这还要给你开追悼会,是咱们原来没想到的,这下你应该含笑九泉了追悼会开完,咱们就上路。”

    喀喇街士绅孟凡英带着下人,前来祭奠英雄。下人摆上贡品,大堆的纸钱点燃,纸灰随风飘上云霄。孟员外祭奠完毕,向小梅深施一礼,问道:“老朽孟凡英,是这喀喇街人氏,请问你们是哪里人?”小梅向老人道了一个万福,回道:“我们是古北口人氏,丈夫白瑞才在赤峰灯泡厂当会计,由于对抗日本人,遭到杀害。我这是在工友的资助下,扶柩回乡我替瑞才谢谢您和所有的人们的祭奠。”

    孟员外听了不住得点头,听完之后,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说是丧葬费他出了。小梅说什么也不要,孟员外一笑说道:“孩子,我听说土匪都为之受到感动而变成了义匪,我老头子就不能为英雄做点什么吗?”下人也劝小梅收下,并告诉他,此张银票,必须到密云马家钱庄兑换,否则就是废纸一张,因为它有暗印,别人拿去都没用。

    正说着,东边六家村大地主吴大寿也带着贡品前来祭奠英雄